那时候我还在做交警,上的是晚班,本该21点30分下班,结果九点多突然接到通知。
一个女的横穿马路,被一辆大车撞了。赶到现场时,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。
路灯昏黄的光线下,女人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,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碎了一样。她的上半身几乎被碾成了肉泥,内脏和骨头像被抛洒的垃圾一样,散落在马路和绿化带上。
一条腿被甩到了人行道上,另一条腿则卡在肇事车的底盘下,扭曲得不成样子。血迹在沥青路面上蔓延,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蛇,蜿蜒着爬向四面八方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,混合着汽油和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气息,令人作呕。风吹过时,带起几片沾血的碎布,像是某种不祥的信号,在夜色中飘荡。路边的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,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场惨剧的恐怖。 我蹲下身,试图确认她的身份,可她的脸已经模糊不清,只剩下半张破碎的皮肤挂在头骨上,眼珠不知飞到了哪里,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眶,直勾勾地对着夜空。我的手电筒光扫过她的身体时,突然注意到她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,像是想要抓住什么,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那一刻,我的胃里一阵翻涌,差点没忍住吐出来。可还没等我缓过神,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,像是风穿过树枝的缝隙,又像是某种生物在黑暗中低声啜泣。我猛地抬头,四下张望,却发现周围除了我和那具破碎的尸体,什么都没有。 这种死人的事故处理起来特别麻烦,要扣司机证件,测试司机是否喝酒,是否吸毒,是否有疲劳驾驶。还要叫120来现场给死者做心电图,确认死者停止心跳已经死亡,然后再由96144把死者拉去火葬场等待家属去办理后事。还要画现场、以及拍照,还有叫拖车把肇事车辆拖去鉴定。还要把司机带回大队做卷宗,以及通知死者家属,总之是一堆事。 那天晚班的前一晚,我还被队里叫去半夜查酒驾,折腾到后半夜。本想今天下班后回家洗个澡早点睡觉,结果又来了这么个大活,心里满是怨气。可怨气归怨气,活还得干。
事故发生的路段,路两边种的大树枝繁叶茂,像一双双张开的鬼手,将路灯的光线撕得支离破碎。昏黄的路灯在树影中显得格外暗淡,整条路忽明忽暗,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掩了一样。风吹过时,树叶沙沙作响,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。 等96144来了准备抬尸,发现死者被撞得支离破碎时,两人明显不乐意了,动作磨磨蹭蹭,嘴里嘀嘀咕咕嫌这活麻烦。我看他们只捡了一些大块的尸体就准备走,气得我直接叫住他们,让他们把那些零散的也捡了。 两人大晚上的被叫出来干活,也是一肚子怨气,干脆撂挑子:“要捡你自己捡,不捡我们就走了。”
我当时真想上去给他们两拳,但就算是警察,该受气的时候一样会受气。刚入职时带我的师父说过,遇到死人的事故,尽量把死者的尸体零件收集齐了,让人家有个全尸火化。给人收尸,是最大的积德行善。 我忍下这口气,让他们等着,自己拿了两只塑料袋,一手举着手机手电筒,一手套上塑料袋,开始满地找零件。绿化带上挂着的,事故车下散落的,撞飞崩到人行道上的……我像捡破烂一样,找到一块就丢进塑料袋里一块。
那场面,如果不是我经历过几次,换个胆子小的,估计当场就得吓晕过去。花了半个多小时,我收集了三个塑料袋,腰酸背痛,实在撑不住了,只好放弃继续寻找。
折腾完这个事故,已经半夜一点多了。要是以前,我就直接骑警用摩托车回家了,但那会儿上面查得严,不许公车私用,我只能先骑摩托回到中队停车场,再换自己的私家车回家。 到家楼下时,附近的公共停车位已经满了。我们那小区,物业黑心的一个停车位卖18万,每月还有好几百的管理费,赚钱这么难,我可舍不得买地下停车位,只能开车绕着小区转了一大圈,才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停好车。
等我刷卡进入小区时,已经半夜两点钟。手机快没电了,人也又累又困。和前女友分开没几个月,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惨淡得像这夜色一样,毫无光亮。破班赚点死工资,工作量一年比一年多,加班成了常态,加班费却一分没有。每次问领导,得到的回答总是那句:“为人民服务,你要啥加班费。”
带着满腹怨气,我进了电梯。家住17楼,按下按钮后,我靠在电梯墙壁上,低头玩起了手机。 结果玩了一会儿,发现不对劲——电梯怎么还在上升?抬头一看,电梯的显示楼层面板已经黑屏了,根本不知道到了第几层。 我心里一紧,赶紧把每个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。电梯终于停了下来,门缓缓打开。我往外一看,顿时傻眼了。 我住的小区是两梯四户的格局,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一条走廊,走廊两边有两户,走廊尽头还有两户,中间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楼层号。可眼前的走廊,却让我头皮发麻——楼层号上赫然写着“13楼”,而走廊里竟然摆着几个花圈!
更诡异的是,13楼的声控灯坏了,电梯门打开后,走廊里一片漆黑,只有绿色的紧急逃生指示灯亮着。惨绿色的光映在花圈上,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。大半夜遇到这种情况,我心里直发毛,但相比于出问题的电梯,我还是决定从走廊另一侧的消防楼梯爬上17楼。可当我走到消防楼梯门前,使劲推门时,却发现门纹丝不动。 那一瞬间,我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凉气吹过,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。消防楼梯门从来都是不锁的,至少我住的17楼从来没锁过。可13楼的门却打不开,背后又莫名冒凉气……我的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:会不会有什么东西,正站在我身后,朝我脖子上吹气? 我强忍着恐惧,硬着头皮转过身。还好,身后空荡荡的,没有什么“阿飘”给我来个回头杀。可看着那绿光森森的花圈走廊,我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,怎么也迈不动。
无奈之下,我鼓起勇气再次走回电梯。两梯四户的小区,本该有两套电梯按钮,可我家那栋楼只有中间一套。我按下按钮后,右手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。虽然觉得这电梯有问题,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,按下17楼。 电梯开始上升,可没过几秒,显示屏又黑了。等电梯再次停下时,门打开,我发现自己到了18楼。
18楼的走廊里没有花圈,但声控灯依然不亮。我跺脚、咳嗽,试图让灯亮起来,可走廊里依旧一片死寂。借着惨绿色的逃生灯光,我快步穿过走廊,找到消防楼梯门。这次,门没锁,我顺利下到了17楼。
等准备找钥匙开门时,我才猛然发现——钥匙竟然忘带了。夏天的警服轻薄,我只穿了黑裤子和蓝色半袖警服,兜里除了手机和车钥匙,空空如也。门钥匙?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偏偏17楼的声控灯也坏了,走廊里同样只有那惨绿色的紧急逃生灯亮着,映照的绿光森森。
在这诡异的灯光下,明明是盛夏的夜晚,我却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。没办法,我只好决定先下楼,回车里找找门钥匙。
按下电梯按钮,右手边那部停在18楼的电梯缓缓降了下来。看着这部“问题电梯”,我心里直打鼓,实在不想再坐它了。于是,我灵机一动,侧身进去按下了30楼的按键,然后迅速退了出来,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。
确认右边的电梯开始向30楼升去后,我再次按下向下的按钮。这次,左边的电梯终于从楼下升了上来。我松了一口气,为自己的小机灵点了个赞,开开心心地走进左边打开的电梯,按下了一楼。 可开心没过几秒钟,我的心就猛地沉了下去——电梯开始失速,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快速下落。虽然不是完全的自由落体,但那种失重的感觉让我的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电梯显示面板上的数字疯狂跳动,从17楼一路往下窜,16、15、14……速度快得让人心惊胆战。 我死死抓住扶手,后背紧贴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耳边只剩下电梯缆绳摩擦的“嘎吱”声,像是某种金属怪物在嘶吼。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,手心全是冷汗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“不会吧……不会真这么倒霉吧?”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,电梯事故的新闻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。可还没等我多想,电梯突然猛地一震,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拽住了一样,停了下来。
显示面板上的数字停在了“1楼”,电梯门打开,外面一片漆黑,一点光亮都没有。四周一片死寂,只有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,发出“滋滋”的电流声。 外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让我心生恐惧,我试着按了按关门键,想让电梯门关闭上阻隔住黑暗,可电梯门纹丝不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。 我一时间有些傻眼,完全不知道这一下给我干哪来了,但我肯定外面不是一楼大厅,也不是负一楼的停车场。站在电梯里,我试图看清外面黑漆漆的空间,可眼前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,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。就在我犹豫不决时,电梯里的照明灯突然闪了两下,随即“啪”的一声彻底黑了,只剩下显示楼层面板上那微弱的红色数字“1”,像是黑暗中一只猩红的眼睛,冷冷地盯着我。
那一刻,我不仅鸡皮疙瘩全起来了,连汗毛都根根直立,整个人僵在那里,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。电梯外那漆黑的空间仿佛没有尽头,深邃得让人心里发毛。我盯着那片黑暗,喉咙发紧,一时间真没勇气迈出那一步。 僵硬在原地下意识地胡乱按着电梯各楼层的按键,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然而,电梯却像完全失灵了一样,按什么按键都没反应,连电梯门都不肯关上,就那么敞开着,仿佛在邀请我走进那片未知的黑暗。
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虽然心里很害怕,我还是安慰自己道: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妈的,老子倒要看看,谁在捣鬼!”我一狠心,掏出手机,打开手电筒,刺眼的光束瞬间划破了黑暗。我深吸一口气,迈出了电梯轿厢。
可就在我踏出电梯的一瞬间,身后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电梯门以惊人的速度狠狠撞在一起,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。紧接着,电梯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,迅速上升,仿佛里面有个“人”见我终于出去了,迫不及待地关上门逃离一样。
正常电梯为了防止夹人,关门速度虽然不算龟速,但至少是缓慢而平稳的。可刚才那一下,速度快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推了一把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恶意。
我站在原地,呼吸几乎停止了,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。脑袋里一片空白,胳膊却下意识地连续按了几下电梯旁边的按钮,试图把电梯叫回来。可那按钮像是坏掉了一样,按下去毫无反应,连电梯门口的楼层显示板也一片漆黑,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了电源。
我咽了咽口水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多想。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10——是的,警察害怕时第一反应也是找警察。可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“无信号”,电话拨出去,听筒里却只有一片死寂。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,手指微微发抖,手机电量只剩下6%,手电筒的光束也开始变得微弱,仿佛随时会熄灭。
刚才那股“不怕死的劲儿”彻底凉了,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。周围一片漆黑,没有退路,只有未知的黑暗像一张巨口,随时准备将我吞噬。我咬着牙想:“来都来了,既然跑不掉,那就干他丫的!管他什么情况,大不了玩命呗!”
给自己鼓舞后,我深吸一口气,举起手机,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视四周。这一层的面积大得惊人,光束照不到墙壁,只能隐约看到几根粗大的柱子,地上散落着三五成堆的建筑废料,像是多年无人踏足的废弃之地。
“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!”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,目光迅速扫视地面,寻找能防身的东西。很快,我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块砖头。这一刻,这块板砖对我来说比一沓人民币更有吸引力。我快步走过去,捡起砖头掂了掂,沉甸甸的手感让我心里稍微有了些底气。常言道:“胸怀利器,杀心自起。”握着砖头,我感觉自己至少有了反抗的资本。
今晚的一桩桩怪事,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“脏东西”。尤其是小时候,我曾被那些邪乎的东西纠缠过很久,后来还是找了人才破掉。因此,我从来都不是无神论者,我绝对相信这世上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。
从电梯离开的办法显然行不通了,光在这傻站着也不是办法。我只能鼓起勇气,咬紧牙关,硬着头皮走向黑暗深处,试图寻找新的出口。
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颤抖,我握紧砖头,小心翼翼地往前走。每一步都踩在碎砖和水泥块上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,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腥气,让人心里发毛。 我一边走,一边用手电筒四处照射,试图找到出口或是楼梯间。可周围除了柱子和废料,什么都没有,仿佛这片空间被刻意设计成了一个迷宫,专门用来困住闯入者。
更让人不安的是,这地方阴冷得不像话。沈阳的夏天本来挺热的,可这里却像常年不见阳光的地底世界,夏天的燥热完全感受不到,只有让人泛起鸡皮疙瘩的阴冷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,像是从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飘出来的。 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,再加上漆黑一片,我不敢向一个方向走得太远,怕自己迷路走不回电梯井这边。我只能以电梯井为中心,向四面探索出一段距离后就返回。
在这过程中,我依然没发现出口,倒是找到了一侧的墙壁。墙壁上没有任何标示和文字,粗糙的水泥墙摸上去只有一手灰。为了不迷失方向,我从附近拖来了一袋装着碎石块的编织袋,把它靠在墙壁上,然后从里面捡出一些碎石块,在地上摆出了一个箭头,箭头指向电梯井的方向。
做完这一切,手机电量只剩下3%。我咬咬牙,把屏幕熄灭,让自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。 陷入黑暗后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我感觉身体更凉了,仿佛周围有一个散发着凉气的“家伙”正悄悄靠近我。我尽量不让自己瞎想,壮起胆子开始沿着墙壁在漆黑中摸索着前进。虽然什么都看不到,但我还是下意识地瞪大眼睛,试图捕捉哪怕一丝的光亮。估计我当时的表情也挺吓人的吧。
因为太黑了,我不敢走快,每一步都先用脚试探着踩一踩前面的落脚点,确认没问题后才继续向前。一是怕自己被什么绊倒,造成划伤流血,那样真就死定了;二是怕前面有什么大坑,或者干脆还有下一层或楼梯,让自己踩空直接摔下去。 这种身边没有一个人、完全漆黑的封闭环境,连汽车声、风声、虫鸣鸟叫声都没有,绝对的寂静下,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,实在对人的精神压力太大了。更要命的是,这时候根本忍不住大脑里的胡思乱想。就像一个人夜晚遇到墓地,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瞎想。这种自己吓自己,真的能把人吓死。
我也就是一个男人,从小被父母教育“男人不能哭”。但凡我是一个女生,估计这会儿我都情绪崩溃,大哭大叫起来了。可即便如此,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,握着板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。
黑暗中,我继续摸索着前进,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:“别怕,别怕,大不了玩命!”可就在这时,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像是有人在不远处缓缓走动。
我猛地停下脚步,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仔细听。可当我停下后,那脚步也消失不见,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听。
刚才听到的脚步声,让我下意识的想打开手机的电筒查看周围,但手机最后那点电量像根将要断掉的蛛丝,已经是我最后的希望,我不敢浪费它分毫。 黑暗中摸索的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,指尖蹭过粗糙的水泥墙,碎砂砾混着冷汗黏在掌心,像某种腐烂生物脱落的鳞片。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摸索了多久——或许只有二十分钟,可体感却像被困了整整一夜。耳边只有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,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,生怕惊醒了这片死寂里蛰伏的东西。
直到膝盖撞上一堆废料,剧痛让我浑身一颤。这一撞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我猛地抡起板砖砸向墙面。"哐!哐!哐!"砖块撞击的闷响在密闭空间炸开,震得耳膜生疼。"你他妈有种出来啊!"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扭曲得不像人类,"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!"砖屑簌簌落进衣领,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,像有具尸体正贴着我的后背呼吸。 骂声在四壁间来回冲撞,渐渐化作诡异的嗡鸣。突然,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我因情绪激动充血发烫的后颈,也让我咒骂的最后一个尾音突兀地卡在喉头。周围突然间从刚才的极度嘈杂,变得诡异的安静。仿佛有张无形的膜裹住了这方空间,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。 这种黑暗中一惊一乍的刺激,差点让我精神崩溃,于是干脆不管不顾的大声唱起了国歌。歌声在黑暗中回荡,像是给自己壮胆的号角,也像是试图驱散这片死寂的咒语。
就这样,我一边继续在漆黑的环境下摸索墙壁前进,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唱着国歌给自己打气。终于,功夫不负有心人,摸索前进了很久,我的手指触到了一扇冰冷冷的防火门。那一瞬间,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——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在眼前! 可当我用力推门时,却发现这防火门竟然也是上锁的。怒火瞬间冲上头顶,我抡起板砖狠狠砸向门锁,一边砸一边大骂:“撒币物业!装什么防火门,锁你妈呢!”金属门发出“哐哐”的闷响,可门锁却纹丝不动。
好不容易找到的逃生通道,却被一道冰冷的金属门拦住了去路。我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,瘫坐在地上。本就又困又累,精神一直高度紧张,这会儿一口气卸掉,感觉浑身乏力,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虚弱,连一直紧握的板砖都有些抓不住了。 “草,累了,毁灭吧。”我靠在防火门上,喃喃自语。嘴上说着放弃,但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希望:既然这里有一扇防火门,前面可能还会有第二扇、第三扇,也许下一个门就没上锁呢?
心里这么想着,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滑坐在地上。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眼皮越来越重,不知不觉间,我竟然睡着了。
梦里,我置身于一片阴森森的密林。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幕笼罩,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,像是太阳早已沉没,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在悄然蔓延。树木高耸入云,枝叶交错,像无数张扭曲的手掌,将所有的光线吞噬殆尽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烂气味,脚下的泥土松软黏腻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未知生物的躯体上。
我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,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恐惧和焦虑如潮水般涌来。我拼命地奔跑,想要找到一条出路,可四周的景象却仿佛在不断重复,像是某种恶意的循环。无论我怎么走,都像是在原地打转,森林的深处仿佛有一双眼睛,冷冷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。
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,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。那声音飘忽不定,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,又像是从头顶的树梢间落下。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,但那声音却像一根无形的线,牵引着我朝她的方向走去。
我走了很久,久到双腿像是灌了铅,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。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,前方的密林中出现了一辆破旧的大车。车身的漆已经剥落,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皮,车轮深陷在泥土里,仿佛已经在这里停驻了无数年。车旁站着一个女人,她的身影模糊不清,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,我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轮廓。
梦里的我见到有人,心中一阵狂喜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我加快脚步朝她跑去,可随着距离的缩短,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烈。女人的身影依旧模糊,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我,那种目光让我浑身发冷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。
我想要转身逃跑,可身后的森林却像一张巨大的网,将我牢牢困住。我站在原地,进退两难,连最初想要问路的念头都忘得一干二净。女人似乎对我的靠近感到兴奋,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像是某种野兽在嗅到猎物的气息时发出的低吼。 女人的兴奋随着我驻足不前转为愤怒,愤怒中还夹杂着仇恨,像是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的岩浆,炽热而狂暴。她试图朝我走来,可那辆车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将她牢牢束缚。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,仿佛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抗争。我看不清她的表情,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恨意,那种恨意像一把锋利的刀,直直刺入我的心脏。 梦里的我一开始因为她的愤怒感到恐惧,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她,试图平息她的怒火。可她的愤怒却像一团烈火,将我逼得无处可逃。就在我几乎要崩溃时,我猛地抬起头,冲着女人大喊:“你谁啊,对老子发什么火,我怎么你了?”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。我感觉到自己的思维逐渐清晰,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过来。我死死盯着那个女人,大声质问道:“你到底是谁,你为什么恨我?”
随着这句话出口,我的脑子变得更加清醒。我开始环顾四周,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,我忍不住喊道:“这是哪里,我妈呢?” 话一出口,我才猛然想起,我妈应该和我爸在家呢,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?梦里的我虽然清醒了一些,但记忆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成了碎片,怎么也拼凑不起来。我反复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,这是什么地方,怎么才能回家,面前的女人又是谁,为什么对我发火。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变得更加清醒,同时也让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迷茫、害怕、恐惧的情绪。相反,因为面前女人跟疯子一样对我的仇恨,我也开始有了火气。
“有病吧你,老子怎么你了,让你这么恨我,信不信我揍你啊!”我冲着女人怒吼,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。愤怒压过了恐惧,我直接冲了上去,对着女人就是一拳。 女人被打了一拳却没什么反应,反而在我靠近时,一把抓住我的左臂。她的双手像刀一样锋利,十指直接刺进了我的骨肉里,疼得我几乎要昏厥过去。疼痛激起了我更大的怒火,我像一头失控的野兽,直接扑上去将她按倒在地,骑在她身上疯狂捶打她的脑袋。
可这种攻击似乎对她毫无作用,她反而从我的左臂上撕扯下一块血肉,直接吞了下去。我被愤怒彻底吞噬,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:你想要老子死,老子临死也要咬你一口! 既然拳头不好用,我就像野兽一样扑上去,用牙齿撕咬她的脖子。咬下一块肉后,我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,接着去撕咬第二块。那一刻,人性、兽性已经不再重要,我只想在死前杀一个够本。 不知过了多久,我和她都已经遍体鳞伤。我的左臂被啃食得只剩骨架,肚子也被掏出一个空洞。她的身体同样残缺不全,但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仇恨。 就在我以为这场厮杀会持续到我们同归于尽时,她突然挣脱了我,逃进了那辆破旧的大车里。我气得浑身发抖,想要追上去将她挫骨扬灰,可心底的恐惧却让我不敢靠近那辆车。 我站在车外,冲着车内叫骂,让她别怂,出来继续死磕。可她却再也没有回应。
突然,我想起了爸妈还在家等我,我得赶紧回去。于是,我转身重新走进了森林,身后的那辆车和女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。
后来的梦境变得模糊不清,直到我醒来,发现自己靠在一扇冰冷的防火门上,四周一片漆黑。 我浑身冰凉,脑袋昏沉,四肢酸痛得像是被碾过一样。我摸索着拿出手机,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。
知道自己不能干等着,还要继续想办法。想到自己可能睡了很久,外面有可能已经天亮了,我决定再回电梯那边试试。
因为周遭一片漆黑,我也看不清来时的路,但从电梯井一侧墙壁摸到防火门的这个过程,我是有在心里记着大致步数的。现在顺着墙壁往回走,我只要确定好步数,来到差不多的位置,注意脚下碰到之前留下的装满碎石的编织袋,我就能在一片黑暗中,根据箭头的指示,再次回到电梯井旁。
回去比来时会快很多,主要不用太担心下一脚会踏空了。默数着步数,终于找到了之前留下的标记。完全漆黑的环境下,我只能蹲下用手去摸地上的石块箭头,确认箭头指着的方向,我没有傻乎乎的站起来直接向电梯井的方向走。
毕竟墙壁到电梯井,大概还有二三十米远,在完全漆黑的环境里,相当于闭眼走路,这点距离就可能走歪再也找不到电梯井了。
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做盲人真的太难了,完全没有方向感,出门一趟要是没人陪着,简直是地狱难度。 我想到让自己尽量不走歪的方法就是前脚跟贴后脚尖的,一步紧挨着一步的顺着箭头的方向向前走,一点点蹭回到了电梯井旁。 摸到电梯门,我下意识的先摸索到呼叫电梯的按钮按了一下。我这次回来,是准备就在电梯井附近摸索可以撬开电梯门的工具,到时候要是有住户使用电梯下来,我就冲着电梯井里大喊救命,期望电梯里的人能听到。
如果还是不行,没人能听到我的呼救,那我就在有人坐电梯时用板砖使劲砸东西,发出噪音引来物业查看。 我的想法挺好,结果现实给我开了个玩笑,我按下的电梯按钮竟然亮了。在漆黑的环境下,电梯按钮那微弱黯淡,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一圈红光,这一刻对我来说竟然是那么的亮眼。
就在我的期待以及不可置信下,左边之前给我丢下来的电梯竟然从楼上下来了,当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,里面的照明灯照亮这漆黑的地下时,我竟然生出了“灯泡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”这个想法。
坐上电梯我还是很紧张,怕这电梯在给我甩到什么地方。这次我也没按17楼,我自己住,家里就我一个人,我现在也不太敢回家了,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到人多的地方,于是按下了一楼的按键。 电梯很平稳的把我送到了一楼,当我有些恍惚的走出电梯,看着单元玻璃门外早晨五点多的天空,我才确认自己活了下来。
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,是那么的温暖,好像大冷天洗了个冷水澡后,突然钻入了温暖的被窝。这一刻我觉得好困,好想找个人多的地方睡一觉。清晨虽然天亮了,但小区里还没什么人,我一个人走出小区,小区大门口保安亭里的保安正靠在躺椅上睡觉。 这会儿我也没心情跟物业计较,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,报了一个洗浴中心的名字。上车后司机大哥一边开车,一边从后视镜里频频看我,忍不住问道:“老弟,你这是大晚上去抓贼了?咋弄的这一身脏兮兮的。”
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双手、胳膊、上衣、裤子、鞋子等都沾满了灰尘,感觉自己像被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的狼狈样。 我苦笑一声,回答道:“真是抓贼还好啦,我应该是一晚上被鬼抓?” 司机大哥好奇心上来,询问我到底咋回事,我也就简单讲诉了一下昨晚的事情。司机大哥听后,很肯定的说道:“老弟,你这一定是遇到脏东西了,应该是昨晚那横死的女人缠上你了。”
我倒是很好奇他怎么那么肯定,于是就问了出来。司机大哥说道:“我都跑出租快三十年了,以前跑夜班我自己就遇到过脏东西,我们那些常年跑车的,不止一个人遇到过。”
听司机说的肯定,我又问道:“可昨晚横死那女人,跟我有什么关系,她凭什么缠着我啊。” 司机大哥想了想说道:“那东西哪会讲道理,如果说人是正常情绪稳定的狗,大部分时候都正常,只有受到刺激和伤害时才会发疯的话。那鬼就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,那是不讲道理的,逮谁就咬谁。
以我看啊,昨晚那女的横死时怨气很大,正常应该去纠缠那个撞死她的司机,又或者纠缠在撞死她的那台大车上,让那车成为魂环车。但那司机被你们事故科的同事带去了你们大队,那女鬼应该是跟不过去,就纠缠上你了。” 我有些不解,问道:“为啥那司机被带去我们大队,那女鬼就跟不上去了。
司机大哥看了我一眼,见我真的一脸疑惑,才开口解释道:“像你们警局这类衙门,自古就是脏东西不敢进去的地方。尤其你那还是警队,脏东西更不敢靠近了。那地方活人进去,多少都会觉得严肃紧张,何况脏东西了。而且,我记得你们大队门口还有俩石狮子吧,那东西可是有说法的。” 我点了点头,有些认可了司机大哥的解释。司机大哥见我听进去了,就又问道:“你这去洗浴中心是干什么?” “我想洗个澡,吃口早饭,然后找个人多的地方睡一觉,正好洗浴中心合适。我现在是不敢一个人回家睡觉了,总觉得浑身凉飕飕的,就想去人多的地方。要不是实在又累又困,我现在都想去早市凑热闹了。”
司机大哥点头表示认可,说道:“确实,去洗浴中心睡一觉,沾沾人气挺好。睡醒后,如果还不踏实,最好找大仙儿给你看看,那东西不讲理偏执的很,别到时候缠着你没完没了的。或者你今天睡醒后买些纸钱,晚上去昨天那女人横死的地方烧纸祭拜一下,让她冤有头债有主,别纠缠你了。”
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:“大哥,去祭拜一下能好使吗?” 司机大哥回道:“我也不确定,只能说试试看。毕竟死的是个女人,这年头活着的女人就已经够不讲理了,这横死成了女鬼,估计恐怖分子都比它讲理。你要是能找到有真本事的能人,还是让人家看看放心些。只不过这年头骗子太多,就算没遇到骗子,遇到那只有三脚猫本领的家伙,帮不到你不说,反而还可能坑了你。”
我被司机大哥的言论逗笑了,但笑过后更多的是担忧,担忧那女鬼是真的缠上了我,毕竟昨晚梦里,我好像对那女鬼下手也挺狠的。搞不好,那家伙现在对我的怨念更深了。
到了洗浴中心门口,掏出手机准备付款时,才想起手机没电了。我找司机大哥借充电器,准备让司机等我一会儿,临时把手机充点电能开机了,就给他扫码付款。 不想司机大哥很大方,直接摆手说不用,车费就算了,让我赶紧进去洗澡吃饭睡一觉。十几块的车费,我也没跟司机大哥磨叽,道谢过后记下了车牌号,想着以后有机会感谢对方,就进了洗浴中心。 洗澡时泡在热腾腾的浴池里,我才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。洗完澡换了洗浴中心的浴袍,拿上手机和手牌,就上了二楼。
先是找到二楼的吧台,找吧台小姐姐借个充电器,让她帮我把手机充上电。然后去了餐饮区,点了一些早餐,大口吃了起来。 人间烟火气,最抚凡人心。 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,加上一笼沈阳正宗杭州小笼包,以及一张东北猪肉酸菜馅饼,彻底把我吃舒服了。吃完早点在饮品区拿上一瓶自己爱喝的营养快线,我就去了休息区。 找了休息大厅角落里一个没人的休息帐篷,我就直接躺了进去,没一会儿就在里面睡着了。
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,又陆陆续续做了几个梦,不过醒来后就记不清了。等我睡醒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,这一觉我竟然睡了11个小时。 睡醒的我觉得头昏沉沉的,浑身无力,还有些发冷。起床去吧台那借了电子体温计测了一下体温,竟然发烧到38.6度了。
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,事情是真事,我自己的亲身经历,就是写的不好。没办法说,理科生不擅长写东西,往往写着写着就成了又臭又长的流水账。我写知乎纯属兴趣,没钱赚的,所以写的事情都是亲身经历的真事。 当然这事后面还没完,那一晚挺过来后大病了一场,之后就是找物业掰扯,以及从那开始总觉得家里有东西在我背后窥视,后来又找人破解这次脏东西缠身等等一堆事,就等以后有空再写了。
想看后续内容,或者我遇到的其他灵异事件的,可以关注一下。我了解东北仙家儿的一些事,以及东北以前农村发生的一些灵异事件。不过后面关于东北仙家儿,以及农村灵异事件的内容,我是以前听我姥姥讲的,她以前亲身经历过的,大家可以当个故事听。
不过我六岁那年淘气,去了一个邪性的塔内,被一群脏东西纠缠,折磨了我快两年,最后还是被东北仙家儿给救的,所以我是真的相信这些的。